阿萨德在叙利亚的倒台：中国面临什么风险？

中国通过联合国安理会的否决权、投资和援助悄悄地与阿萨德结盟，但并未像伊朗或俄罗斯那样直接卷入战争。

去年 9 月，在中国主办第 19 届亚运会之际，习近平主席在东部城市杭州一家风景如画的湖畔宾馆欢迎叙利亚领导人巴沙尔·阿萨德。

当习和阿萨德结束会晤时，中国和叙利亚已经达成了他们所谓的“战略伙伴关系”。

一年多后，在沙姆解放军 （HTS） 领导的反对派叛乱组织周日占领叙利亚首都大马士革，推翻了逃往俄罗斯的阿萨德后，这种伙伴关系分崩离析。

从那时起，中国在应对叙利亚局势的快速变化时一直保持谨慎。周一，中国外交部表示，必须尽快在叙利亚找到“政治解决方案”，以恢复稳定。

但是，分析人士表示，尽管这种谨慎也反映了中国如何更广泛地处理与叙利亚的关系，但阿萨德的突然下台影响了这个世界第二大经济体，而此时它正越来越多地试图扩大其在中东的足迹。

那么，中国与叙利亚的关系如何，大马士革的新领导层将如何改变？

叙利亚发生了什么？

叙利亚战争于 2011 年在阿萨德镇压反对其政府的抗议活动后爆发。抗议活动随后发展成一场叛乱，涉及多个团体。

俄罗斯和伊朗政府、黎巴嫩真主党以及该地区其他一些与伊朗结盟的团体都支持阿萨德。与此同时，美国、土耳其和大多数中东国家都对阿萨德及其对平民和政治反对派的残酷镇压持批评态度。

11 月 27 日，由 HTS 领导的叛乱组织从叙利亚西北部伊德利卜省的基地发动了一次重大攻势。三天内，反对派武装分子占领了叙利亚第二大城市阿勒颇。一个多星期后，他们占领了大马士革。克里姆林宫发言人德米特里·佩斯科夫（Dmitry Peskov）周一告诉记者，阿萨德在俄罗斯获得了庇护。

中国与阿萨德的关系如何？

官方表示，自阿萨德政权垮台以来，中国一直对在叙利亚的未来发展方向上选边站队持谨慎态度。

“叙利亚的未来和命运应该由叙利亚人民决定，我们希望所有相关各方都能找到政治解决方案，尽快恢复稳定和秩序，”中国外交部发言人毛宁周一在例行记者会上表示。

然而，虽然中国不像伊朗和俄罗斯那样直接军事介入叙利亚战争，但在阿萨德执政期间，大马士革和北京之间的关系是亲密的。

而且天气越来越暖和。

这位叙利亚领导人对杭州的访问是他近二十年来首次对该国进行正式访问。在此次访问中，中国承诺帮助阿萨德在十多年的战争后重建叙利亚，当时叙利亚领导人被世界上许多国家视为贱民。

“面对充满不稳定和不确定性的国际形势，中国愿意继续与叙利亚共同努力，坚定支持彼此，促进友好合作，共同捍卫国际公平正义，”习告诉阿萨德，据中国官方媒体报道。

习补充说，两国关系“经受住了国际变化的考验”。

阿萨德的外交盾牌

中国已利用其在联合国安理会（UNSC）的否决权 10 次阻止批评阿萨德的决议草案。这是联合国安理会提出的 30 项与叙利亚战争有关的决议中的一小部分。

例如，2020 年 7 月，俄罗斯和中国否决了一项将援助物资从土耳其扩大到叙利亚的决议草案。这些国家表示，否决背后的原因是它侵犯了叙利亚的主权，援助应该由叙利亚当局分发。其余 13 名成员投票支持该决议通过。

中国驻联合国大使张军指责对叙利亚的单边制裁使该国的人道主义局势恶化。制裁是由美国和欧盟实施的。

2019 年 9 月，俄罗斯和中国否决了一项决议草案，该草案呼吁在叙利亚叛军据点伊德利卜停火。

“我认为，正如他们几次所做的那样，中国人为了团结而与俄罗斯人站在一起，但实际上是俄罗斯人反对这项决议，”半岛电视台的外交编辑詹姆斯·贝斯（James Bays）当时说。

中国在阿萨德统治下的叙利亚的资金

但中国在叙利亚问题上不仅仅是俄罗斯的伙伴。在过去十年中，中国加大了对叙利亚的财政援助力度，这是它支持阿萨德政府的一个指标。

2016 年 12 月，叙利亚政府重新夺回了阿勒颇市，取得了对抗叛军的胜利。据总部位于塞浦路斯的独立风险和发展咨询公司运营分析与研究中心（COAR）称，这标志着中国援助战略的一个转折点。

根据 COAR 的报告，中国对叙利亚的援助从 2016 年的大约 500,000 美元跃升至 2017 年的 54m 美元，增长了 100 倍。2018 年 10 月，中国向叙利亚最大港口拉塔基亚（Latakia）捐赠了 800 台发电机。

北京还对叙利亚的石油和天然气进行了重大的长期投资，总额约为 30 亿美元。

2008 年，中国石化企业中石化国际石油勘探开发公司以约 20 亿美元的价格收购了加拿大卡尔加里的坦噶尼喀石油公司。坦噶尼喀与叙利亚签订了产品分成协议，并持有叙利亚两处财产的经营权益。

2009 年，中国国有跨国公司中化集团以 $878m 的价格收购了在叙利亚运营的英国石油和天然气勘探公司 Emerald Energy。

2010 年，中国石油天然气集团公司（CNPC）与壳牌签署了一项协议，收购壳牌在叙利亚业务 35% 的股份。

据总部位于柏林的出版物《叙利亚报告》报道，今年早些时候，叙利亚电力部长 Ghassan Al-Zamel 确认与一家中国公司签订了一份价值 3820 万欧元（约 $40m）的合同，将在叙利亚西部城市霍姆斯附近建造一座大型光伏发电厂。

2022 年，叙利亚还加入了习的“一带一路”倡议（BRI），这是中国正在建设的高速公路、港口和铁路网络，连接亚洲与非洲、欧洲和拉丁美洲。

自加入“一带一路”倡议以来，中国在叙利亚的投资一直缓慢，面对美国二级制裁的威胁，中国近年来已从叙利亚的一些项目中撤资。

尽管如此，根据经济复杂性观察站（Observatory of Economic Complexity）的数据，中国一直是叙利亚的第三大进口来源国，仅次于土耳其和阿拉伯联合酋长国。2022 年，中国对叙利亚的出口为 $424m，由织物、铁和橡胶轮胎推动。相比之下，叙利亚对中国的出口可以忽略不计，以肥皂、橄榄油和其他蔬菜产品为主。

叙利亚局势将如何影响中国？

对中国来说，“阿萨德的倒台确实代表着失去了一个外交伙伴，”伦敦智库查塔姆研究所（Chatham House）亚太项目高级研究员威廉·马修斯（William Matthews）告诉半岛电视台。

“中国在该地区的总体做法是务实参与，”马修斯补充道。

他说，虽然 HTS“不太可能热衷于与中国作为亲密伙伴合作，但中国很可能会寻求与新政府保持接触，包括寻求合作机会”。

马修斯解释说，中国与阿富汗塔利班的接触可能提供一个潜在的比较，“但现在明确地说还为时过早”。

今年 1 月 30 日，习政府是自 2021 年塔利班夺取政权以来首次正式承认塔利班外交官的政府。虽然没有国家正式承认塔利班领导的政府，但北京承认塔利班前发言人比拉尔·卡里米 （Bilal Karimi）为官方驻华特使。2023 年，许多中国公司与塔利班政府签署了商业协议。

国际独立中国战略家梁安德（Andrew Leung）表示，“中国与塔利班保持良好关系”的事实表明，“高温超值系统不太可能对中国构成严重问题”。曾在香港担任过许多政府高级职位的梁先生补充说：“事实上，中国的基础设施建设能力很可能在饱受战争蹂躏的中东受到追捧。

然而，中国将如何应对这种投资需求尚不清楚。

马修斯说：“鉴于中国近年来对海外投资采取了更为谨慎的态度，虽然中国可能会在叙利亚进行新的投资，但这些投资可能会针对不稳定风险和增加长期影响力的潜在机会进行校准。

他补充说，阿萨德的倒台对中国构成了挑战，因为“中国作为经济和发展伙伴在中东地区的兴趣日益浓厚，在技术和国防等领域的兴趣也越来越大”。

2023 年 3 月，中国促成了沙特阿拉伯和伊朗之间的外交缓和。在多年酝酿的紧张局势和 2016 年两国正式断绝关系之后，这笔交易出人意料。

今年 7 月，北京接待了竞争对手巴勒斯坦组织哈马斯和法塔赫，以及 12 个较小的巴勒斯坦组织。经过三天的紧张会谈，这些组织签署了一项“民族团结”协议，旨在在以色列对该飞地的战争结束后保持巴勒斯坦对加沙的控制。

马修斯认为，“中国面临的主要挫折是推翻阿萨德对地区稳定构成的风险，包括冲突蔓延到邻国”。